不丹旅行心靈震撼：從未見過大海的導遊，教我什麼是真正的「燈塔」｜Alex Lo

導遊 Pema 一生無出過國、無看過海。30 多年人生都在喜馬拉雅山渡過。告訴他佛塔的形狀像燈塔，他反問我「燈塔是什麼?」

我露出驚訝表情 1 秒，突然想起自己看上很不禮貌，連忙用手機找了幾張燈塔的照片，雙手比畫著說：「燈塔是海邊或懸崖上的建築，它在黑夜裡亮起燈光，為遠方的船隻指引方向。」

他輕輕點頭，像在腦海中慢慢拼湊畫面：「那不就和我們心中的佛塔一樣嗎？佛塔提醒人回家，亦讓人心安。」

正念和哲學的思索是這個國家的旅遊主題。比起千年古剎、神聖儀式或青蔥峽谷，不丹最大的衝擊在於淳樸的人心。每天幾十小時的車程我都和 Pema 在聊人生與信仰。

「佛教相信命運嗎？你們接受宿命論嗎？」

「『業力』與『前世因緣』會影響人生際遇，但個人當下的作為與抉擇同樣具有改變未來、修補現有關係的力量。」

「如果今世窮到被迫要偷麵包養家，人有幾大自由可以做抉擇？Bad Karma 是否會一直延續到下世？」「我想中頭獎的話上世要有幾多 Good Karma？」「如何確認自己的選擇並非執念？」「你地國家有冇兇殺案？」

Pema 無笑我這異鄉人無知，他答得從容，沒有評判。這些對我只是一閃而過的念頭，對當地人卻是生活的常態話題。

「佛教教人利他，但在佛寺裡為自己祈願，不是自私嗎？」我望著宗藏的善薩問。

「不要光為人祈福，也想想自己。你有沒有想過為自己求點什麼？誠實面對自己，對自己內心有覺察，要求內心平安同力量，都係佛教修行一部份。」

多年擱置的疑惑，忽然在山間一笑解開。比起我這位缺乏慈悲的城市人，深居深山的導遊，他所擁有的一雙澄澈的目光，看得見那些須以慈悲之眼觀看的事物，並區分「悲觀」和「希望」之間微小但關鍵的差異。

作者：Alex Lo

攝影：Alex Lo